秋境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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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境散文

【简介】感谢网友“柠檬脾气”参与投稿,下面是小编整理的秋境散文(共8篇),欢迎您能喜欢,也请多多分享。

篇1:秋境散文

秋境散文

(一)

秋,在一阵阵的风雨后,如期地来了。它带着清风的凉意;携着一团团白云;一路轻歌欢唱着,天地之间,便如秋地美妙起来。

我曾在雨后小院漫步的时候见过银杏的青果已经泛黄,密密麻麻地缀在树枝上,隐在绿叶中,枝条弯了,果儿笑了。

我也去到过黄果树下的凉椅上休息,见几只画眉在树枝之间飞来跃去,偶尔的几声啼叫,小院静了。

我从旁边长满小草的小径中走过。听到过秋虫幽幽的鸣叫,“嘁嘁切切”,那韵律,会让我想起李易安《声声慢》里的前句“凄凄惨惨戚戚”。

有时候,我会抬头仰望天空。天空深蓝而高远,白云飘飘而过,风儿却轻了。

我想起前些日子给孩子讲杜甫的《绝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诗写的是什么季节的浣花溪边呢?现在我想,应该是秋天吧!因为只有秋天,才有随意的天高云淡,才能出门一眼望见西岭雪山。倘若是春天,那便只有“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了。

突然觉得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好有诗意和韵律。蓉城人的生活,是令人羡慕的。白天里,可以去锦江边的老茶馆,尝一口今年刚上市的蒙山清明茶,听一段“散打”,或者漫步在宽窄子里,观一段“咿咿呀呀”的川剧;夜晚,可去玉林路街边的小酒馆,约上几位好友与闺密,把生活氤氲在灯红酒绿之间,这日子过得如水一样清闲与自然。

(二)

偶尔,我摸出久违的鱼竿,一个人开着车,去到蓉城的农野乡下,享受这秋季里一天美好快乐的垂钓。

我趁着夜色朦胧起床,就像初恋的第一次约会,内心激动不已。有时候,我会把车停在乡下的山顶,看秋晨初阳东升的`美妙。那时候,山色一片暗黑,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山风轻抚身边的苇丛,“沙沙”呢喃。

黎明前的天是蓝色的,山丘也是蓝色的,它们在暗色中成了一个整体。但山际却出现了一片朝霞的红色,那一片红,把山与天分割成两段来――天空便在头顶上一直延伸到山际,从深蓝到淡蓝。偶尔会有点点黄色的光晕,就像那蓝色的海面上,突然从上空抛下一块重物,海水便出现了一个白浪的孔洞一般。山丘呢,在朝霞朦胧的光辉下,只能看见像抛物线似的线条轮廓来,山顶上种着树,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立着的怪物似的。

山丘与山丘之间的沟壑,便是村庄。那山沟里,升腾起层层的雾气,像仙境一般,我能听见村庄里的鸡鸣与狗吠,却看不明白村庄在哪里。

我静静地停留在山顶上,看那远处云彩的变幻莫测,听山野之间一切天籁之音,就像步入一个童话与奇幻的世界。我掏出手机,“咔咔”地记下这些画面,以作为秋晨的留念。

(三)

山谷最底处,是一条小河,小河清澈深不见底,远远望去,小河沿着山谷弯弯曲曲地流向远方,清晨初阳升起,阳光下,那小河像一条明亮的带子,绕缠在山谷之间。

河流一面靠着山崖,一面临着田野。山崖上树林葱浓,倒映在河流里,小河水一下子变得深绿起来。河面两旁,生长着密密层层的水草,有草尖带刺的丝毛;有开着淡紫色花的水葫芦;有农人讨厌的据说生命力特别强的“革命草”,也有不知名的杂草。它们杂乱无章,交错地生长在水面两边,有些向水中央延伸着,显示出特立独行的样子。

微风过来了,那些无根的水葫芦,脱离了“集体”,顺着水流的方向,漂向了河的下游。

我立于河沿,把鱼竿轻轻地抛在水草边,静静地等待着。河的下游,是一片田野。农人们正在收地里的花生,田野里,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他们高声谈论着今年的收成,交流着这一年的春种与秋收。孩子们在田野里疯跑着,嬉笑着,那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息。

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秋天时节也如这般的美丽和热闹。只是时过境迁,父母已经老了,兄弟姐妹也各自成家立业,大家为了自己的生活东奔西走,早已远离了这乡村的生活,即便回到故乡,也不复从前。

我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一条白白亮亮的小鲫鱼,从水底缓缓地露出了水面――它是我今天的第一个收获,我把那小东西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翻看着,看它光亮的外皮,齐整的鱼鳞,以及修长的身子。

我内心充满着喜悦之情,我把那小鱼重新放归入水,看它摇摆着尾鳍,消失在水面上。我的惊喜在不断地上演着,鱼网里的精灵越来越多。

当夕阳西下时,我得思归途了,且看天空一片斑斓的色彩,山色也逐渐暗下去了,近处的山林、田野也呈现出一片暗绿来。晚风吹来,我感到一阵阵凉意,“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秋雨之后的山村,是一天凉过一天。

我立于半山的公路上,回望山谷:天,是秋色的好;景,是秋晨的妙;且把那世俗,都换着这山色秋波,作一日钓叟农人,岂不更好!

9月3日于启明

篇2:秋 境

秋  境

天高云淡,秋风习习的秋天。大地像穿上一件金黄色的毛衣。

庄稼熟了,像一片金黄色的地毯。金黄色的玉米,雪白的棉花,稻子笑弯了腰。

果园里的果子熟了圆圆苹果,像一位小姑娘的脸蛋。黄中带红的石榴有的笑得裂开了嘴,有的甚至笑破了肚皮露出了满满的子儿。

公园里的菊花开了,五颜六色美丽极了。它们的颜色有:黄的、红的........。

啊!秋天真美呀!

篇3:茶境散文

茶境散文

喝茶喝到最高境界的当属茶圣陆羽了,而我辈之人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

喝茶讲究的功夫,雅趣,故有点地方称之为功夫茶。从采茶到茶香飘散,需要一系列的流程。而煮茶则更费一些精力与底蕴。在日本称此为茶道,中国则叫茶艺,实则异曲同工而已。广东人喜欢喝茶,甚至连早餐也被称作早茶。

喝茶之前,必须对各种茶叶有一个粗略的了解。茶有很多种,且各有各的韵味与讲究。

绿茶最为普通,清新淡雅。须得有优雅的喝法才能品出它的真味。

红茶却显得深沉,练达。应当浅斟慢啜,才能渐渐悟出其中一点一滴的蕴涵来。

碧螺春清澈,婉转。更显得淡泊中之幽远的神韵。

荔枝红汁液如血,似情人的耳语情浓,最能惹起红尘中的相思之意。

茉莉香片实为女人的爱物了,更适合与怀春的少女。初恋与稚嫩尽显其中。

乌龙茶当数茶中极品,色泽足以笑傲同侪。金黄中点一点蜜绿,又有那种茶品能与之媲美?

普洱茶纯粹带着广州潮汕的.茶调。有点小资与愤青的味道。人情味极浓,且不喧闹恣肆。

铁观音自有它的历史之感,好像绕了一大圈时空之后才入腹中,是一种沧桑中冶炼过的从容的风味。

我常喝则是最普通的毛尖。最为言情,不急不躁,清香温热。入口润滑,之后缠绵如心。瞑目而思,仿佛看见了满山遍野绿树开遍,让人神清气爽,心境纯净。

听说还有一种松子茶。我无缘得见,只是偶尔从高人口中窃得。烹茶时加入几粒松子,水沸后会浮起一层淡淡的油脂。松香氤氲使一壶茶顿时生了灵气。有如高山流水,道影禅心般的意境。

好茶,好水,好火。但必须有一个好品味,好境界来消受。否则便是暴殄天物,实为解渴,不为喝茶了。

喝茶是有瘾的,最重要的饮茶是一种文化。饮到极致之时,放下茶杯总会怀着一种依依惜别的心情。古人曾流传着这样一句动人的茶语:放茶具的手,要有和恋人分离的心境。如此看来,人与茶是怎样的一种相依相亲,绵绵密密。真正喝茶如此,或许也只是那些懂茶的人了。

喝茶是一种享受,看人煮茶也是一种享受。煮茶和斟茶在茶的工艺流程中是两个非常重要的环节。

煮茶虽然很少看到,但斟茶的技巧在北京一些老茶楼能经常看到,其技术娴熟堪为一绝。无论高雅或低俗的人都爱来此地,且大多会显得优雅得体。

或婉约,或豪放。说到豪放,便又提起了北京茶楼里的茶艺了。那个铜壶实则没有什么奇妙之处,妙就妙在她长长的壶嘴上。只见那斟茶人并不碰茶杯,或抬肩,或弓腰,或转身,或侧背。那茶水如一条线一样,从小小的插嘴喷涌而出,不撒一滴。一杯茶片刻斟满,不多不少,还淌着茶香。

几千年的茶文化在一个小小的茶壶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啧啧称奇。

或者在那些地方,喝的只是一个热闹的气氛。喝茶最佳的环境当然能避开喧哗,像茶楼这样聚人气的地方,不适合真正喝茶或者私下倾心交谈的人。

最难得的境界,该是冷肃的冬夜了,约两三好友。

堂中置一火盆,火盆上悬着茶壶。自己坐于灯下自己影子的边缘,一手执杯,一手执棋。细品茶香,有一口或无一口,想什么或不想什么,等什么或不等什么,尽在那一枚未落定的棋子之中。托腮遐思,意蕴深远。

或者把唐诗宋词放入茶中,仿佛苏东坡忽然出现。穿越时空听之高谈阔论,悠然而自得。

饮茶亦可醉人,但绝非一般粗俗之人。曾听一个大师讲茶道。

先点一柱香,放禅于茶中。清一清尘污俗垢的心。暂去尘迹执念,甩去虚妄之心,暂生出尘之想。进入神思所能触摸最阳刚与最阴柔的空间。而手中的茶杯早已饮尽,空杯在握,面带笑意。犹能感觉茶在杯中的热度,丝丝缕缕渗入心底。茶香,柱香,心香揉成一片,而人已然浮在香气之上,

这时候才真正算得上超越了“雅趣”的境界,全然醉了。

酒也能醉人,却过于感性了一些。茶醉人却趋于理性,哲学。故而醉酒之人醉酒后就越发的糊涂,而醉茶之人却更加清醒了。

喝茶重在“品”字上下功夫,不贪不嗔,不大喜大悲。做到清心寡欲,淡泊明志最为上了。难怪苏东坡曾言:人间有味是清欢,便是融入到了茶文化里。

喝茶不宜过于讲究,对茶也不要过于挑剔,否则反而落入了俗套。什么样的环境饮什么样的茶,没有见过匆匆赶路之人细啜慢饮的。

大观园里的栊翠庵,妙玉当称冰清玉洁的人物了,喝茶极为讲究。便是用过的茶杯,茶具也是世上罕见之物。偏偏被那刘姥姥碰过,便被妙玉弃之不用了。想必是她过于清高,把他人看作俗物罢了。自是没有陆羽喝茶的那般超然脱俗,禅意绵绵。

喝茶纯粹就是喝心情,生雅趣。世上万物皆可入茶,山川可饮,河流可饮,夜色亦可饮,心情更能当茶饮之。

万物只是茶叶,感觉是那煮茶的水,而人的思想境界便是飘散的茶香了,清冽而绵长。

冬饮红茶,春饮绿茶,饮茶亦分四季。

尤其在经过一个冬天的寒侵之后,人体的机能会有所下降,适当的饮茶可增强免疫能力,实为休闲健体一举两得之美事。闲暇之余看看宋微宗的《大观茶论》,去偷窥其中一些至清达和的境界,才算真正领略了茶中雅趣。

如果看了陆羽的《茶经》,会顿觉茶文化之博大精深,非我辈之人可以领悟其中要领了。

在我看来,能把自己置身于阳光之下,拂去心头凡尘俗念。仰视蓝天白云,悠闲如我心。耳中流转着悠扬的旋律,茶香在身旁氤氲,便是一种美丽的意境。此刻不论杯中为何茶,细细品来皆为人间仙品。

喝茶若如此,也可称怡然自乐,快哉悠哉了……

篇4:生命之境散文

生命之境散文

一只鸟儿落在距离狼约一米远的一块石头上。被村民拴住的狼抬起头望着它,显示出一种本能的警惕。鸟儿也许已经看出来了这只狼身受禁锢,便不怕它了,在它面前恣意妄为。

狼似乎不怒也不烦,只是非常冷漠地看着它,任它独自鸣叫。鸟儿发现了狼的无奈,便从石头上飞下,靠近狼叫了起来。鸟儿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举动很危险,狼只要突然一伸爪子就能抓住它,但狼没有那样做。

我等了很长时间,它们之间仍然相安无事。我突然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怎么知道鸟儿在叫声中表达的是什么呢?我只是出于人的心理,在为它们担心,说不定,鸟儿正对狼诉说着一件高兴的事情呢!

从表面看,鸟儿和狼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如果看到这一幕的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他就会为这只鸟儿害怕;如果看到这一幕的是一个胸襟宽阔的人,他也许会发现生命互相映衬的美丽,会看到生命在追求心中的意愿时表现出的勇敢之美。

人生的最高境界,是“取乎其上,适乎其中”的,如果自己面前是一只被拴住的狼,就为它唱歌;如果一只鸟儿飞到自己跟前高兴地唱歌,就耐心地做一名观众,让它感到生命的友好和美丽。

整整一天,一只狼和一只鸟儿就这么相处着。它们组成了一面镜子,凡是看到它们的人都被映照在里面。

篇5:生命之境散文

生命之境散文

一只鸟儿落在距离狼约一米远的一块石头上。被村民拴住的狼抬起头望着它,显示出一种本能的警惕。鸟儿也许已经看出来了这只狼身受禁锢,便不怕它了,在它面前恣意妄为。

狼似乎不怒也不烦,只是非常冷漠地看着它,任它独自鸣叫。鸟儿发现了狼的无奈,便从石头上飞下,靠近狼叫了起来。鸟儿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举动很危险,狼只要突然一伸爪子就能抓住它,但狼没有那样做。

我等了很长时间,它们之间仍然相安无事。我突然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怎么知道鸟儿在叫声中表达的是什么呢?我只是出于人的心理,在为它们担心,说不定,鸟儿正对狼诉说着一件高兴的事情呢!

从表面看,鸟儿和狼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如果看到这一幕的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他就会为这只鸟儿害怕;如果看到这一幕的`是一个胸襟宽阔的人,他也许会发现生命互相映衬的美丽,会看到生命在追求心中的意愿时表现出的勇敢之美。

人生的最高境界,是“取乎其上,适乎其中”的,如果自己面前是一只被拴住的狼,就为它唱歌;如果一只鸟儿飞到自己跟前高兴地唱歌,就耐心地做一名观众,让它感到生命的友好和美丽。

整整一天,一只狼和一只鸟儿就这么相处着。它们组成了一面镜子,凡是看到它们的人都被映照在里面。

篇6:迷失之境散文

迷失之境散文

对苏州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柔软。也许这是因为进入角度的不同。去杭州的时候,我从布满高楼大厦的新区进入西湖,一个多小时才抵达,就对苏州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我乘坐的汽车直接驶进了苏州的老城区。与杭州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相比,苏州老城区的建筑简直就像是在平面上铺开的。她竟然容忍一层二层这样高度的房屋存在。白墙、灰瓦也一下把我的思绪带进了古典的水乡意境。这时,天空还落着丝丝小雨,软化了我对一个没有到过的城市的陌生感,以及由此引发的紧张、焦虑,甚至担心:雨丝仿佛编织出了一个与梦境同构的风景。这让我对苏州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种印象与我的想象达成了默契,而我对苏州想象更多的是园林。这次抵达苏州,也就是为了观赏园林。第二天,我首先游的就是拙政园。在我的印象中,这是苏州园林中知名度最高的园林了。因为对苏州园林倾慕已久,我约略知道它的一些故事。如在拙政园的名字来历上,我就根据模糊的记忆对同行的人说,这是园主说自己拙于政治的意思。但我并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正确。也许它只是我的一个杜撰,是我推己及人而得出的一个结论。但这个解释的确是与园林的主旨、意趣相符的。苏州园林大多是文人主持修建,拙政园也不例外。园林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搬到城市中的山林,而山林在文人的文化符号系统中,有着隐居的含义。文人将山林搬到城市之中,当然在审美的同时寄寓着归隐之意。把园林的名字起为“拙政”,几乎是对自己归隐意图的直白表露:因为拙于政治,所以归隐。而这里指的“政治”当然少不了勾心斗角、阿谀奉承等官场文化的负面内涵。在这种含义的对应之下,拙政园里的景物就不仅只是亭台楼阁、一草一木,还寄托着造园者内心高洁,孤芳自赏的自寓。后来,看了具体的介绍,我才知道拙政的意思是造园者借用西晋文人潘岳《闲居赋》中“筑室种树,逍遥自得……灌园鬻蔬,以供朝夕之膳(馈)……是亦拙者之为政也”之句取园名,暗喻自己把浇园种菜作为自己(拙者)的“政”事。但这并不妨碍上面说到的园林的主旨,且有相通之处,即在世俗城市中进行象征性的归隐。因为园主王献臣正是仕途失意,才筑此园的。拙政园为官场失意者提供了一种精神上的抚慰,官员和文人的双重身份所导致的分裂,在这里得到了有效的医治。值得一提的是,园主王献臣请了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征明参与了园林的设计。拙政园因此充满了浓郁的文人情怀,为道家的隐逸理念和儒家的独善其身思想提供了充裕的空间;与此同时,他们并未因理想而远离世俗生活。尤其在苏州这样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

按着这样的思路,我走进园中,从那亭台楼阁、楹联匾额、一草一木中,去体会造园者的精神寄托。但真正深入到景物中,我又完全忘却了那所谓的借景抒情。这些景观本身的美一点点地打动着我。因为是金秋,在西湖边闻过的桂香,在这里重又绽放了。而且因为园林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所以桂花的香味在我的印象中,几乎飘满了整个园林。

桂花香味是一种特殊的味道,最起码于我来说是。因为这种香味,我就像是飘在空中一般。而这样飘在空中的好处是:可以躲开蜂拥的人群。因为是节假日,所以园内人潮涌动。这种人满为患的游览方式,恰恰破坏了园林最重要的精神氛围。这精神氛围就是静、隐、逸。当我看着优雅的月亮门被人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穿过时,那种优雅便成为了狭小和低矮;当人们鱼贯着走过湖上的仿佛纸折般的小桥时,那石桥的轻灵与小巧,便显得太窄,甚至像有安全的隐患。而在一些更加窄小的靠墙的回廊里,我都是被人群挤在中间,夹着走的。这种游览方式完全违背了造园者的初衷。园林里这些回廊、小桥、月亮门在修建时,所考虑的尺寸是园主一人行走,至多是三五好友一起行走赏玩。人多了之后,就完全超出了这些建筑承载诗意的度。所以,夹在人群中,我虽然看到了园林里的几乎每一处景观,但却丧失了应有的审美感受。因为所有这些景观里的诗意,所面向的都是安静、闲适的个体生命,这是造园者对园子最初的审美定位。组团式的观赏,只能是“到此一游”,而无法体会出这些景观的深义,也无法完全欣赏到它真正的美。我在人群中就没有真正体会到,仿佛和那些景物始终隔着一种无形的距离。而我自己的心也没有能够安静下来,相反,却是有些浮躁。

从人群密集的地方,到达人数稍少些的小花园时,我闻到子桂花的香气。这种香味使我的心一下子安静又飘浮了起来。本应由那些景观给我的视觉上的感受,由这些花朵在嗅觉上赐予了我。因为这些桂香,我仿佛一下子超越了那些人群。我后来在诗中写道:“季节的器官正被桂花的香气所充满/如同我的身体被自己的鼻子所牵引/那些绽放的桂花/就像是秋天的花神在园林里徜徉。”

因为我自己无法在园林里徜徉,所以只能以想象花神的徜徉来代替;因为有了花神的徜徉,我也得以让自己的内心在园林里拥有闲适、安宁、隐逸的状态了。这种心境的达到,被我命名为味道的超越。但我在拙政园里,不止经历了这种超越。

我在园林中游览的方式有紧随着人群的,也有躲着人群的;有盲无目的地看,也有下意识地寻找。因为这历史悠久被誉为江南第一园的园子里,必然汇聚了足够的江南才情,才成为风景与文化完美融合的地方。果然,我在园子里找到了唐伯虎题下的匾额,找到了郑板桥画的竹子。在“与谁同坐轩”找到了苏东坡的词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找到了倪云林所书的“山花野鸟之间”的匾额,在一个小亭子里找到了文征明题写的楹联“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找到了他题写的匾额“远香堂”,找到了他在八十高龄用蝇头小楷题写的《王氏拙政园记》。然后,我又在园林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文征明手植的紫藤。这应该是我所见到的最大的紫藤了。它身姿矫健,爬上高高的墙壁“如履平地”,而它浓密的枝叶则用绿荫覆盖了整整一个院落。站在院子里,它的绿荫把我笼罩在一种独特的氛围之下。这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年岁悠久,植株粗壮,在园子里,还有其它的树种同样有这种年龄,也有粗壮的植株。这独特氛围的产生是因为它为文征明所手植,这浓荫里,有文化和精神的因素。就像中国有句古语“大树底下好乘凉”,并不是仅仅在说大树一样。这紫藤的绿荫,同样也是文征明所留下的文化和精神绿荫。这样的绿荫不光荫庇了这个院子,同样荫庇了整个园林。

最后,我在梧竹幽居亭中找到了文征明题写的对联“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这一幅对联,将我送入了一种独特的意境中,我在熙攘的人群中一下安静下来,仿佛只有我一人在这园中独坐,品味。这是整个拙政园园林意境的精髓和内核。虽然因为园子里拥挤的人群,我没有能够在游览中得到这种感觉,但最后,我在这样一句对联中,超越了那种熙攘与浮躁,抵达了这座园林气质的核心和境界的最高处。

发现忠王府就在拙政园的隔壁,让我颇有些惊讶。因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建筑。一个文人的桃花源,一个武将的王府,就像是两种极端,一对矛盾。但事实上,这对矛盾的确在苏州成为了矛盾的统一体。太平天国期间,忠王李秀成攻打下苏州,将拙政园及附近的几处宅院划为自己的府地,营建起了这忠王府。当时的拙政园其实只是忠王府的后花园。从这个角度说,我只是先欣赏了忠王府的后花园,才来欣赏它的前堂正殿。而我在这里所受到的震憾甚至要比拙政园还多。

带着拙政园的拥挤感受进入忠王府,觉得整个视野和空间一下子都开阔了。是的,这是王府,不是只供少数人玩赏的审美之地,而是受众人膜拜的权力空间。这个空间当然要比园林建筑高大宽阔,更加正式,容纳人数也更多。因为独自一人的空间是无法彰显权力的,只有容纳下其他人,容纳下空间上的不平等,才能够容纳下权力上的不平等。于是我看到了宽阔的庭院,看到了高大规整威武雄壮的正殿。甚至王府的后院也是宽大的。如果不是在拙政园的隔壁,我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江南建筑。权力空间的地域色彩往往最淡。虽然对太平天国的历史不是太熟,但在我的印象里,太平天国的权力划分仍然是非常严格,而且等级鲜明的。正是这样的权力造就了忠王府的奢华。我在进入正殿及诸多殿堂内部的时候,不禁被它的华美所震摄:那些木雕、彩绘简直精美绝伦。

但在这样的感叹之余,一些对历史的反思也逐渐涌现。太平天国的首领之前都是普通的农民,在获得权力之后,就开始变得贪婪,也追求享受了。这正是太平天国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联系起他们之前的身世,对这样的华美绝可以称得上是奢华了。而有这个想法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李鸿章在攻占苏州之后,都被忠王府的奢华所震惊。而那时,忠王府的修建仍然还没有完成。其实,在太平天国诸将领中,我对李秀成还是有颇多好感的。他有相当强的军事才能和政治远见。他曾建议洪秀全放弃南京北上,就是一个颇具开创性和建设性的谋略。但已被奢华和享受泡软了骨头的洪秀全怎会轻易放弃南京的安乐窝?他最后的死很大程度上就是死在自己手里。由此,说起李秀成,我总会觉得有些惋惜之感。但到达忠王府之后,我也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当太平天国整个统治阶层开始贪图享受之时,李秀成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而李秀成尚且如此,那些毫无远见、热衷于争权力夺利的王呢?他们的王府又是什么样子?更不用说身为王中之王洪秀全的天王府了。

因了这样一些思考,我对忠王府华美的欣赏,与对拙政园的欣赏不同,更多的是对历史兴衰的感叹。但我走到忠王府的后院,面对那同样优美的花园,池塘,我还是忍不住忘却了历史。也许因为忠王府游人较拙政园少,我能在这宽阔的庭院里,静静欣赏着清澈池水里的锦鲤。这一刻,水一般的柔情重又注入到我的内心之中。后来,我回忆起忠王府的时候,一直难以忘记的就有忠王府后院锦鲤游动的画面。也许真得有些东西是可以超越历史和利害的。也许当年的李秀成也那样观赏过它们。

在狮子林,我才真正观赏到了苏州园林的妙处。这并不是说狮子林要比拙政园好,而是说,我在狮子林,得以以欣赏园林的方式来欣赏它。走进狮子林时,天空落下了小雨,雨滴让园子显得空旷起来,因为许多游人都站在屋檐下躲起了雨,而我还拿着从杭州买的伞。因为这把伞,我得以在雨中悠闲而惬意地游览这个园子。

虽然狮子林远远没有拙政园大,但因为这场雨,它在我的感觉里,要比拙政园宽敞得多。雨不仅削减了游人的密度,而且让整个园林也变得有生气起来。园林里的诸多植物与一池湖水,甚至园林里的一些建筑,都像是一并活了起来。植物的绿叶因为雨水而越发嫩绿。虽已是秋天,但江南的雨却未显露凉意,而是感觉依然像春雨一样润物。庭院里的那个小小湖泊,因为细雨的落下,泛出丝丝水晕和波纹,像是与雨进行的细密的耳语。整个湖泊一下子生动了起来。而那些瓦片、屋檐,以及亭子的飞檐,因为雨的冲刷,而显得更加乌黑,与白色的墙壁构成色泽上更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让整个园子更像是一幅水墨画。

同样乌黑的还有紫藤粗大的茎,它攀爬在园林白色的墙壁上,就像是用画笔描绘上去的。而同样洁白的,除了墙壁,还有满园的太湖石假山。这些堆积在一起的太湖石假山,应该是我见过的规模最大的太湖石假山了,而且也是形态姿势最为丰富的假山。有人还曾经把狮子林的命名认为是因为这些假山酷似狮子。虽然这可能不是狮子林命名的真正原因,作为一种解释和描述却是恰当的。狮子林命名的另外一个说法,是因为这里原属佛教地盘,因天如禅师的师承而取佛教“狮子座”之意,取名为“狮子林”。时过境迁,狮子林因流转为私家园林,而去除了佛教色彩,这些狮子状的假山怪石却从未变过。所以怪石如狮子的说法更广为人知一些。如果说这些太湖石在形态上的千姿百态让人心动的话,那么它颜色的洁白也出乎我的预料。而雨水的落,也将它们洗得更白了。这让它们更像是一幅水墨画中的底色。整个园子也都因为这种黑白的对比,而像是一幅大千世界尽在其中的水墨画了。

除此之外,雨水从屋檐上滴落,让平素沉默的屋檐像是在一句句地对这风景叮咛着什么。而平常看来无用的攀山靠墙的廻廊,此际因为雨的到来,将它的审美和实用功能同时发挥了出来。也许这正是园林之美比绘画之美更有意思的地方:每一处眼睛看到的美,都可以实际触摸到。

江南园林是适合在雨中欣赏的。如果说雨水稀释了拥挤的游客,冲淡了浮躁的气息是“意外收获”的话,这江南园林从建造之时就考虑了多雨的天气,必是有意之举。且不提上面书写过的因为雨水而变得生动的景观,仅仅是池塘中的荷叶就有为擎雨而种的蓄谋;更不要提几乎每个园林都可见的芭蕉了。虽然也在北方见过许多次芭蕉,但当在这苏州的园林中见到这芭蕉宽大肥厚的蕉叶,我就知道这才是适合它们生长的地方。这里不仅有大小节奏都最适合的雨声,而且它们种植的地方也往往紧靠着窗户。这正是最适宜的谛听与最恰到好处的演奏。怪不得古曲《雨打芭蕉》就诞生在这南方。在《红楼梦》里,大观园地处金陵,离苏州不远。有人说,曹雪芹对大观园的书写,就是以苏州园林为蓝本的。这样的说法的确是有根据的。而探春因为大观园中芭蕉较多又格外喜欢而取别号为“蕉下客”,似乎也是一个软证据吧。

留园是我与虎丘比较之后选择的去处。事实上,这种比较一直持续到我到达虎丘山门口。因为我决定在这一天回到上海,所以我必须在他们之间做一个选择。抵达虎丘之后,我决定还是去园林。留园因为是中国四大名园之一,所以当然成为首选。因为之前园林留在内心里的印象,我更愿意把它比作文化的迷宫。我的心还没有从这“迷宫”中走出来。因为这园林直接印象的丰富,倒反衬出虎丘间接印象的单调。在这种对比之下,虎丘便仅仅是一座山和一座塔,而留园则有更多的可能性。于是我选择了留园。

乘坐公交车抵达留园,看到园外与虎丘相比,竟是一番冷清。与拙政园相比,显得更加冷清。这让我有点诧异,但还有点小小的窃喜。因为游人满园的景观正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进入园子之后,首先碰到的就是湖泊假山,湖水相较狮子林显得小多了。对面的亭子里,放着古筝等乐器。我停下来静听他们演奏了一曲。古筝与箫共同演绎了一支古曲。演奏者也身着戏服般的古典服饰。这让我产生了近乎入戏的感觉,仿佛这一池秋水与假山小亭同样也成为了这“戏”的一部分,而变得生动起来。因为这种古典的感觉,湖的小,也不再是小,而成为了精致。那小亭子和假山的搭配,便成为了精巧。

而后,我便走进了留园悠长的回廊和曲折的院落。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被很好地延续。甚至,留园让我产生了对园林的另一种感受。也许是因为少了雨这个感性的容器,让这些景物统统都暴露在了理性轻易触及的空气中;也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朱大可对于园林的一段论述。事实上,那是朱大可对别人对园林评价的引述。他首先引述了一个印度人对某中国园林的好的评价:“见过的最奇妙的地方,是世界一个小巧玲珑的盆景”。另一个是澳州人的评价:“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矫饰的园林,它是一种虚假的自然,并且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视觉的骗局。”这是东方和西方观念的错位,但当时我顺着后者的思路和角度来观察了一番园林:将山林野趣乃至大千世界引入一个小小的院子,并把亭子或山石等都赋予种种象征,的确显得有些做作。一个人认为是自然的事物,同时被另一个人认为是做作,这也许正是园林本身多义性的解读。但我由这个想法而进入了一种带有批判色彩的欣赏和观察角度里。

这种视角就是将园林拆分,试图一个部位一个部位,一个角度一个角度地去观赏和理解园林。这样园林只剩下了一个一个零件,而丧失了整体。丧失了整体之后,园林的确就显得做作了。它由一个一个部件堆积木一样拼帖而成,然后用文字来将这些部件一一命名。似乎一经命名,这些建筑部件便拥有了人格或美的属性。而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这种命名里的诗意或伦理同建筑美感的产生并不同步。因此,这时的做作,可以说是美的接受上的问题。现代人和古典的隔膜,语言与形象之间的距离,导致美的接受上的断层与卡壳。这是现代和古代的错位。

当曲折的院落,长长的回廊和幽深的居室让我不断迷路的时候,我便感觉自己丧失了对它整体性的把握。于是整座园林,只有那些小小细节流露出的美感,整体上味道寡然。事实上,以我一上午的时间想要完整地把握这个园林,是有些奢求。也许,以前的主人在这里居住一辈子也不能够完全把握这个园林的整体。当我想要以一个游客的身份来体会主人生活于其中的心境,显然,是一种错位。是时间的错位,也是心境的错位。

不独整体,有些细节于我来说,也是错位的。如果一个巨大的太湖石被当成一座山去欣赏,那对于我来说,肯定会导致审美的失落。因为身居北方,见惯了雄浑的大山,这样玲珑的山石肯定无法调动我的观山之思。就像曾经沧海难为水一样。这是北方和南方的错位。

这种情况在冠云峰那里,仍然被延续。因为观石经验的不足,导致我真以观山的经验来观看这块高高的太湖石。它的高度对于一座山来说,的确是可以被忽略的。于是,我以小小的失落感走到了留园的后院。按说这是整个游览的高潮,但却没有激起我强烈的反应。这是经验的错位。

因为这些错位,整个审美历程被大打折扣。这个大大的园林,甚至没有狮子林给我的审美感觉愉悦。

虽然园林中的无数细节也给了我美好的感受,但当游览结束,我从留园中走出时,却有一种很强失落感。这是因为我无法完整地把握它的美,在批判的角度来说,我也无法进行犀利的批判。朱大可说到了对园林评价的两种极端,一种是极度赞扬,一种是彻底批判。但这两者我都无法达到。在留园,我成为了矛盾的统一体。留园,就像一座真正的迷宫,让我的审美迷失在里面。

网师园是我此次去的最后一个园林。本来想去沧浪亭,但因为在一个纪录片里看过雨中的网师园,并且我喜欢的一个建筑家王澎也经常去那里,所以对网师园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我就选择了网师园。

与沧浪亭的命名同义,网师同样也是隐喻着归隐。网师,也就是渔翁之义。与之同义的“渔父”就是隐居的同义词。而中国古曲《渔樵问答》中,渔樵当然也是隐士,否则单纯的渔樵不可能理解这样琴箫合奏的高雅之音。而在这些传统的解释之外,我还从现代的角度想到了一个解释。那就是著名诗人北岛曾以“生活”为题作诗,而全诗只有一个字:“网”。从字面意思来理解,网师便是懂得生活的大师了。

这个说法虽然有调侃之嫌,但我在进入网师园之后,又想起这种说法。即:懂得生活的大师,才会造出这样的园子,才会在其中居住。

也许是因为小的缘故,我在留园得到的无法把握的失落没有在这里重演。我轻易就找到了它美的核心,那就是那面院落中的湖泊。因为它水面的阔大,相较留园的池子,还有整个园林与水面的比例来说,都可以称作是湖泊。与狮子林以假山为中心不同,网师园完全是以湖泊为中心。而围绕着湖泊,亭台楼阁依次排列,但却并不显得多,更不显得杂乱。因为这种布局和结构的简单,我轻易地把握住了它;也因为这种简单,这里更像是直接的生活现场。真正的生活,是没有那样复杂的。但它又绝对不简单。因为这一面湖泊的存在。

湖就像一面镜子,让真实的园林景观衍生出了一个副产品,即它的倒影。如果说那些小亭子和回廊还是有实用性,在功利世界坚硬地存在的话,那么它们在水中的倒影则完全摆脱了实用的范畴,而直接归入了审美。因为这面湖的阔大,几乎整个园林都在其中投下了自己的影子,都有现实存在之外,纯粹审美的存在。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面湖就像一个镜子,把一个园林复制成了两个。这种复制又不是机械地复制,而更像是进一步地提纯。这个镜子把原物所拥有的审美属性进一步提炼,提纯出一个纯粹的审美对象和意境。经过了这种提纯,观赏者可以跨过理性认识,而直接进入审美境界。由湖水中的景观,再回到园林建筑本身,也不会彻底回到现实和理性层面,因为这面湖的存在,观者的理性和感性始终是平分秋色的。在这里,我也才似乎明白,我在留园的理性膨胀,应该就是因为它的水面太小,只在入口有一个水池般的小湖。与留园面积的大比起来,那面湖简直不值一提了。就是它直接导致了我感性的干涸,审美的缺位,而这些症状,都在网师园得到了治愈。

湖水的清澈不仅倒映了那些园林建筑和花草树木,更呈现了湖水本身的丰富。那些游动的硕大的锦鲤,就是水中生物最好的代表。它们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锦鲤。它们的嬉戏游动,它们的无忧无虑,它们的肥硕,不仅呈现出这片湖水勃勃的生机,更倒映出了整个院落的生机。那些高高的白墙因为倒映在水中显得更白,也显得更高。那水边的小亭子也像是在水上漂着一样。如果有雨的话,整个园子会显得更美。我在纪录片里看到的网师园就是下着雨的。那绵密的雨滴落在湖面上,水晕不断泛起,就像在织着一个绿色的网。而此刻,在湖畔的窗边观赏,宽阔水面尽收眼底,每一个细小的波纹也都尽收眼底。一个园林因为一面湖而景色变幻万千。

我长时间地呆在网师园,坐在湖边,沉浸在它的美的境界中。所有园林的元素在这个小小的园子里都是自然而生动的。它们巧妙地排列成最完美的状态。而这一切所构成的美,都在我的审美所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我在一种忘我的状态里,觉得自己仍是懂得园林之美的;而园林,更拥有着神奇无限的魅力。

篇7:诗境普陀散文

诗境普陀散文

普陀山、舟山群岛,是我曾经的梦境。因此,当我置身于其中时,便有了诗人一般的想象和激情。

二0xx年十月,受舟山渔民画艺术节组委会的邀请,我们一行六人作为陕西户县的代表参加会议。九月最后一天上午八时四十五分,我们在西安咸阳机场登机,十时三十五分飞机在杭州机场降落。舟山方面的小郑带着一辆面包车将我们接到舟山市,下车时是下午五时十七分。

晚宴结束,我们步行在大街上,享受着凉爽、惬意的海风,享受着迷人的街景,恍惚如在梦境中。我出生和生活在北方,对大海有着深深的向往和眷恋,之前,我去过蓬莱、青岛、厦门,而那只是在海边眺望,而此刻,我是置身于大海之中了。“我是大海的儿子……”我曾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但是如此的表白我觉得苍白,又有些步人后尘的嫌疑,于是,那首诗我并没有让它面世。此行,会不会让我的生命和灵魂收获些新鲜的感受呢?我迫切地期待着。

又一个清晨来临,便是国庆节。舟山方面安排与会的代表参观普陀山。在沈家门码头,一艘快艇将我们运至山脚。步入山间,我如置身于佛家园林,一草一木、一石一峰,都彰显着温馨、和谐。我睁大了双目,打开了想象的思维。它没有家乡秦岭的巍峨,但它的葱茏却弥漫着禅意,它的灵秀却荡漾着仙气。“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飘渺间……”李白的诗句萦绕于耳时,我已经向着山的深处行进。

我捡拾着沿途景致的碎片――

坐在游人小憩的石凳上观望善男信女,他们正兴致勃勃地向佛塔扔硬币,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上,布满着希望。

慧济寺里,一对外国男女跪地拜佛,用英语向佛袒露心迹。他们的虔诚能感动佛祖么?我有点担忧。不过,净土坛里传出的悦耳铃声很快让我醒悟:只要心诚,佛是能听懂任何语言的。

我生性不喜欢朝人多的地方去,于是,同行的人进寺,我就坐在外面等候。呼吸着香火的气息,聆听着富有韵律的铃音,我感受的是心境的静谧和安详。对佛的感受并非只有通过磕头跪拜来体会,我静坐着,闭着眼,如佛家弟子般的顿悟着人生,心境无比高远。

在双峰山南端的观音跳山岗上,终于见到用仿金铜精密铸造的南海观音立像了。她的背景是浩瀚的大海,慈祥,端庄,慈悲,让人恭首仰望。她在这里俯视人生,历练精神,想必会领悟到无比丰富、深邃的生命气象。在她面前,无数的游人跪地求拜,让她保佑自己的幸福。

如凡人一样,我的膝盖也情不自禁地发软,完成了一个庄严的仪式。如此,我才不虚登临普陀山。

罗汉松二百年,樟树六百年……它们见证着普陀山香火弥漫的岁月。“佛和西方极乐世界就在心中。”这是一种文化,深深地根植于这个民族的灵魂深处。达官贵人、亿万富翁、倾国美女、英雄豪杰……谁也无法在佛面前高扬起昔日高贵的头颅。

佛顶顶佛。宝陀寺院墙上的四个字高深莫测。游客们纷纷举着相机,挤占位置,让这四个字作为自己人生的背景。我却孤独地望着他们疑惑不解:他们理解了这四个字的含义了么?生命的轮回,命运的无常,精神的旷远……是不是都融入了那四个字中了么?我远远地观看着游人并不庄重的留影――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习惯。对一些热闹的景象,我喜欢思索。

离开观音立像去紫竹林,我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佛人装束,带一双破手套,一路匍匐行跪拜大礼。他的姿势是这样的:前臂伸直,躯身前扑于地,起身,行三步,又一匍匐……他是奔着观音像而去的。他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膝盖处血迹斑斑……沿途全是石板,还有无数的台阶。我不清楚这样的仪式有着怎样的含义,但我隐约觉得,他绝不会是游客,也不会是一般的僧人。他的心灵里一定奔腾着神圣的理念,他在用自己的躯体赢得南海观音的信任。这是一种悲壮的仪式,虽不为常人接受,但却让常人感动。

这是一种文化的力量。我心非佛,但有时,在迷离困惑之时,我又常常在心灵的深处祈求着佛灵的显现。这是多么矛盾的现象啊!

普陀山,隐身于南海之中。在我向它告别时,辽阔的海面波涛汹涌。我恍然醒悟,人类常津津乐道的山水人文,在普陀山都得到了最完满的体现。

回到下榻的宾馆,已是十七时五十分了。简单地冲了个澡,将身体舒服地打开,闭着眼,南海观音向我款款走来。救苦救难,佛本无怨。每天来向我跪拜的人不计其数,可是有的人本来就幸福着,甚至奢侈着生活,还要祈求所谓的幸福?我每天都目睹着这样的人,这样的景象,你说我累不累?对于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却无能为力,这是不是一种痛苦?我呀?谁能真正理解?

观音也有苦衷?这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

恍惚间,观音从我的梦中飘逝了。她走向大海,踏着波涛,回到了普陀山。

十月二日上午,组委会安排与会代表在朱家尖南沙出席了第五届中国舟山国际沙雕节,参观了沙雕艺术作品展。沙雕艺术品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是以沙和海水为材料,经过艺术家的想象,加工形成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是自然美和艺术美的有机统一,体现了人和自然的亲和力,符合生态、健康、和谐的的`人类生存原则。朱家尖有着我国规模最大的组合沙滩,五片沙滩弯弯相连,平坦宽阔,沙软如苔,让我的脚如同踩到了丝绸。本届的主题是“丝绸之路”。海滩上,一组组精致、宏大的作品展现出艺术家巧妙的构思和杰出的想象力。这是舟山独具魅力的文化内涵,是天下第一清静地内敛的含蓄,张扬着鲜明的地域特色。我在那幅“黄河女神”的雕像前凝思:黄河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它的魂灵此刻凝结在南海之滨,为这个神秘的岛屿增添了更为丰富、博大的精神内涵。我流连忘返于一幅幅沙雕前,仰躺或者伏卧,让诗意一般的海风淋漓尽致地穿透心灵。

隔海相望,南海观音的立像仿佛依稀可见。海面上,一艘渔船远远飘去。它扬起的帆宛若一首诗,而渔船、渔民、鱼是组合优美的一幅画。面海屹立的观音,她在保佑着这首诗、这幅画么?

下午,在参观了舟山渔民画展后,主办方举行了中国现代民间绘画理论研讨会。冯淑仙副市长首先介绍了舟山渔民画的发展和现状,接着陕西户县、浙江嘉兴、河北辛集、云南官渡、上海松江、金山等地的代表介绍了各自的经验。研讨会在中国农民书画研究会秘书长陈新华讲话后结束。

舟山渔民画让我大开眼界。相对于各地的农民画,舟山渔民画的背景是辽阔的大海。色彩纷呈的画面展示出浓郁的渔民生活图景,展示了壮丽的生活图景,在一种特定的自然背景和文化氛围下,它的艺术风格是浪漫的,它反映出的生活场景是明朗的。这是舟山渔民画独具的艺术魅力。在其中,我领略了生命之外的旋律和生命之中的和谐。

漫步在舟山市区,霓虹灯映红了海上这座城市。人流熙攘中,我挑拣着僻静的角落――这样便于思考。南海观音、普陀山、渔民画、霓虹灯、沙雕……它们之间相互联系的纽带在哪里?舟山群岛、普陀山,从前只是我从心灵之中眺望的神秘和美丽,而现在,我置身于其中,成为它的一个历史缩影。悠久的传说,赋予了舟山群岛佛教圣地的美名。而这些,只是它的一种文化背景。生活在其中的人民的勤劳、善良、坚韧以及它的聪明智慧却是大海的产物。在这片独具特色的地域,劳动人民创造了美的艺术,也创造了崭新的生活。佛教文化、海岛风光、渔民生活,这三者构成了舟山群岛和谐的一方境界。这是诗一般的境界!

海风荡漾着我的身心,惬意、舒适。夜深了,我怕迷路,就在居住的宾馆四周徘徊。我想起登临普陀山所见到的那个朝着观音塑像匍匐而去的男子,他也许不会是这个岛上的人,这是无需考证的。他的精神境界里不但怀着对观音的虔诚,也盛满对这个海岛的迷恋。否则,天下那么多的观音塑像,那么多的佛教圣地,他为何在这里如此虔诚和膜拜?那一刻,我真的感动了。这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感动。在这里,在舟山,在普陀,我领略的是精神的升迁。还有,意志的磨练。

十月三日上午九时,艺术节开幕式在舟山科技馆隆重举行。也许,这是主办方的刻意安排。登过普陀山,看了沙雕,吃过海鲜,看了渔民画,真正把心灵融入舟山海岛的人,才能对这个开幕式留下永久而美好的印象。温柔的海风、天空的彩球、震耳的鞭炮、胸前的红花、舞台上的演出融为一体――这是真正的自然和生命的和谐曲,不由自主的,把我的灵魂引向遥远的精神彼岸。

即将告别舟山了。我回首着刚刚熟悉,而且为之动情的岛屿、大海以及普陀山,还有为他的美丽增光添彩的人们,并且,默默地为之祝福。

篇8:士人之境现代散文

士人之境现代散文

从中国历史地理的角度看,如果把西北看作广袤苍凉的沙场,那么,江南就是山清水秀的花园。沙场练砺的是能操控金戈铁马、冲锋陷阵的勇武之士。花园培育的是花草树木,还有一代又一代有名无名的文儒之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什么样的水土就有什么样的人。

江南奇丽秀美的独特环境,既是士人生养之本,又是士人情感之所倚。人因境而生情,境因人而增色。 从春秋战国到秦汉,中国的炎黄文化发展主要在中原地区。孔子、孟子、庄子、老子,这些名声显赫的的士人,都出自中原大地。那时的江南,还是“蛮夷之地”,生产力发展水平低下,在文化发展层面上更与中原相距甚远。以后的近一千二百年间,尽管有了南北朝柳晖的《江南曲》,“汀洲采百萍,日暖江南春。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江南开始进入了诗人的视野;尽管有了唐代白居易的《忆江南》,“日出江水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江南开始成为诗人笔下最美的题材。但从总体看,江南处于文化边缘的地位,没有改变。直到宋朝,尤其是南宋定都杭州,中国文化发展的重心南移,江南文化的地位才有了质的变化。到了明清时期,江南遂成为秀色迷人的人间天堂,士人辈出的沃土。 江南是水乡,湖泊星如棋布,江河交叉纵横。其水,通常既不是“风在吼,马在叫”的黄河之水,也不是“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的大海之水,而是“漾漾悠悠几派分”的平静之水。

水是最具江南特色的地域标志,也是构成江南美景的主色调。“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湖之美,美在水;“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的秦淮河之美,美在水;周庄、同里、西塘等古镇之美,同样也美在水。水是江南故事里最主要的情节,也是反映江南人生活和情感的广泛背景。曹娥投江寻父尸的悲壮,使孝道成为舜江滔滔不绝的主题。西施溪边浣纱,浣出了“沉鱼”的情形,浣出了惊世佳人的不朽名声。为此,诗仙李白也禁不住诗兴勃发,吟出“西施越溪女,明艳光云海”的赞美诗句。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等辈在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三月初三,在兰亭水边举行的饮酒赋诗的“曲水流觞”活动,则被引为千古佳话。而这一儒风雅俗,也一直留传至今。 辽阔的水域,在给江南人带来舟楫之利的同时,也给他们的心灵烙下了水的印迹。

《诗经》里说:“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其所指的地点,不一定是江南,但江南人乘船出行却是一件寻常的事。当孔子带着弟子坐着牛车周游列国,在崎岖的路上颠簸得狼狈不堪时,江南的“蛮子”们早已“刳木为舟,剡木为楫”,尽享着优哉游哉的漂浮之趣了。同样出行, 胡人骑的是马,手握的是缰绳和皮鞭,驾驭的是活生生的牲畜,要的是力度和张狂。江南人乘的是船,手握的是桨或橹,驾驭的是经过加工后没有生命迹象的木材,享受的是前行中平静的悠悠。当然,船是敌不过马的。宋亡于元,明亡于清,铁骑两度似旋风般地横扫江南大地。腥风血雨的悲壮,为奴为囚的境遇,只流下了“零丁洋里叹零丁”的千古感慨。

然而,操控舟楫的手依然固执地操控着舟楫。风和日丽的白天,驾一叶扁舟,在碧水的荡漾里遐思,依然是江南人追求的恒古不变的境界。秋高月圆的夜晚,端坐在画舫间,听流水潺潺,闻琴弦瑟瑟,酌酒赏景,吟诗赋词,依然是传统的雅兴。柔情似水,血管里渗浸着水的江南人,在桨棹间摇曳着属于自已的历史。 行走在江南,绕不过的是桥。数不清的桥横跨在大大小小的河湖上,数不清以桥为名的村庄散布在田野上,点缀着江南的景致。桥本来作用仅仅是沟通两岸,以利行走之便,而江南人却偏偏要赋于它许多复杂的含义。区区一座桥,非要像置景般摆弄,有的要在栏杆上雕花镂兽,有的要在桥面建水榭凉亭,似乎要让你在桥上走的十步或二十步,比在平地上走得更有摸样,更有风韵,更有价值。于是,仅仅是周庄的双桥,一经在画面上亮相,便差点把一些人的眼球都惊凸了。无论是大桥还是小桥,都得起一个叫得响的名字。“登天”太俗,就来个“步云”,“仁济”不够大气,就来个“广济”。书,要请名家挥就,刻,要由巧匠镂成,再施以朱漆或金粉,即可大放光彩且流传千古。更有甚者,似觉在该建桥的'地方摆弄不过瘾,竟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挖土造湖,硬生生弄出些拐弯抹角摸样的所谓九曲桥来。湖里要有游鱼穿梭,荷叶轻漾,岸边还得点缀些石笋假山,廊榭台亭。似乎这样,方能显示雅致。走在桥上,脚步应该是轻轻的,幅度是小小的,频率是缓缓的,才可在几步一折,几步一弯的绕行中,摆几分悠闲。也许是江南人对桥情有独钟的缘故,桥也成了情感的载体。梁山伯与祝英台相识在草桥,许仙与白素珍相恋在断桥,牛郎与织女相会在鹊桥。凡人与非凡人的爱情都与桥有着不解之缘。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当游牧民族还在把一个个毡包在草原上移来挪去,“今夜不知何处宿”时,江南人把房屋建得连成片、连成块,形成一条条小巷的历史已有了数不清的年代。江南的小巷,逼仄而幽深,神秘的空间里长满了只属于江南的风土人情。有“狗吠深巷里”的突兀狂躁,也有“深巷明朝卖杏花”酥软的叫卖声。有屋檐上紫燕的喃喃,也有厅堂里书声的朗朗。有水井边汲水捣衣的“梆梆”声此起彼伏,也有树荫下修锅补碗的“叮当”声时兴时息。巷口鞭炮炸响的时候,花轿里端坐的娇俏新娘会被接进深巷里的婆家。花好月圆的夜晚,一些满腹诗书,多情而寂寞的女子,会和她的女伴悄悄地溜出深巷,行向水榭凉亭。

于是,小巷常成为不少《西厢记》似故事的开头。在冬天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在一些朱漆大门的门前,总是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围聚在一起,时而眉飞色舞,把祖上的辉煌描绘得淋漓尽致;时而唉声叹息,叹生不逢时的嗟伤,今不如昔的悲哀;时而又沉默无语,闭目养神。那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神态,使人揣摩不出,究竟是他们因衰老而疲惫了,还是小巷因衰老而疲惫了。小巷一直在衰老,在渐渐变成一张发黄的画笺。只有那些像词人的长短句般排列的青石板上传来的足音,常使人向时光远去的背影张望。 比起水来,江南的山就逊色得多。既没有东岳泰山之雄,西岳华山之险,北岳恒山之奇,中岳嵩山之峻,南岳衡山之秀,也比不上喜马拉雅山、昆仑山、天山的高大。“势拔五岳掩赤城”的文化名山天姥.山,其实际高度也就一千来米。被人誉为“震旦国中第一奇山”的黄山,其高度也不过一千八百余米。在真正的大山面前,江南的山只能被冠以“土丘”、“盆景”之称。不过,山不在高,有景则灵。江南的山,大都层峦叠翠,掩映在葱郁之中。不像有的地方的山,要么寸草不长,灰蒙蒙光秃秃,或似一个个石堆,或像和尚的头;要么终年白雪裹身,一副冰凉萧瑟的景象。在江南,无论多么小,多么没有名气的山,涧水淙淙总是少不了的。大一点的,常有瀑布飞泻而下,把人引入“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遐思中。拾阶而上,总是鸟语婉转盈耳,花香沁沁扑鼻,远处,常有朱红色的凉亭在绿丛间忽隐忽现。站在山巅,时而有云雾在眼前飘过,或而像一条条飘带,或而像一只只风筝,转眼又消失在群峰之间,无影无踪,使人飘然而荡魂。“江山如此多娇”,难怪诗人谢灵云,在永嘉太守任上无心政务,沉湎于在山水间探奇揽胜,下棋吟诗,以至于断送了仕途。也难怪北宋学者陈翥,博学多才,却隐居山间。

一生肩挑道义的包拯,一心想为国家招揽人才,几次三番到其家劝说、请求,又是赠诗又是送礼,朝廷也“三征七聘”,而陈翥竟“不听天子宣,幽栖碧涧前”,全然不为所动,不仕的意念坚定不移。也许是江南人太爱山的缘故,不仅忘情于山,眷恋于山,而且对山的感情色彩也与众不同。看山是仰着看,用欣赏的目光看,“悠然见南山”,完全是把山看作养心养眼的景物,与“一览众山小”的情结和霸气有着天壤之别。 江南人是喝着江南的水,看着江南的山世代繁衍生存的,其骨子里浸透的是江南山水的柔和素雅之气。正是江南的独特环境和具有特性的人,在与儒学文化的契合中自然而然地催生了众多具有区域特征的士人。

在明代的状元、榜眼、探花中,江南人至少占了一半以上,在清代的状元中,光苏州人就占了四分之一。但江南没有出一统天下的帝皇,尽管夫差和勾践都曾当过一国之君,却无法与秦始王之类的皇帝相提并论。江南人中官居要职者颇多,但有作为者甚寡,而且,大多仕途不顺,有的被贬黜,有的自愿请辞,在外闯荡了一番后回归故里。江南没有可与项羽匹敌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骁勇战将,也没有像集侠气、狂气、才气、仙气于一身的李白那样的天才文豪。江南也许,也就是“田园诗”、“山水诗”的故乡,一块烟雨飘渺中的幽静而安逸的,滋养士人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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